医林大家 杏坛名师——写在滨州名老中医张克修先生诞辰120周年之际
先生古文功底深厚,嗜书好读★★,自拜师学徒始就精研《内》《难》及历代经典★★,探索其中奥妙★★★,数年间,颇有收获,彰显其天资聪慧★。悬壶乡里★★★,精钻细研★★★,及至而立★★★,名播邑地。1959年11月★★★,55岁的他受政府委派赴灵岩寺参加“山东省中医进修学校”《中医学概论》讲习班学习,结业后调淄博卫生学校任中医教师,并任博山人民医院中医师。他辨证施治,望闻问切★★,四诊合参★★★,精于内、妇、儿等科常见病多发病的治疗,即使是疑难杂症也常常效如桴鼓。
李东垣立足经典、别有创新★,认为“内伤脾胃,百病由生★★★”,提出“脾胃论”“阴火论★”思想★★★,构建了以★★★“内伤脾胃”学说为主体★★,以补脾胃、升阳气,“甘温除热”治法为创新的理论体系。先生从李东垣早年主用清热解毒的治法★★★,晚年主用甘温、补益脾胃学术思想的转变着手进行研究★,对其所提出的“内伤脾胃,百病由生”和治疗上强调调理脾胃★★、升提中气之学术思想进行不断地临床实践探索★★★,亦善于用温补的方法调理脾胃。他辨证施治,师古而不泥古★★,知常达变★★,收效颇佳,形成了邑地乃至黄河三角洲区域内鲜明的流派特色,故被邑地业界同仁称为“补土派”★★。
先生是山东省北镇卫生学校(后改为山东省滨州卫生学校、2000年合并成职业学院)成立后第一位中医专业教师,自1961年调入学校后,已过知天命之年的他怀着对新社会的无比热爱,以极大的热情承担中医专业教学任务,全身心投入到火热的教育教学工作中去,成为了邑地新中国成立后中医中等医学教育的第一位开拓者★★★,自此之后至1985年(81岁)离休,可谓弱冠从业★,耄耋解甲。半个多世纪如一日,为新中国的中医教育事业殚精竭力★,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理论功底扎实★★★、符合临床实际需要的中医药事业人才。在他的学生中★★★,有的成为教师★★★、教授,有的成为主治医师、主任医师★★、地方名中医,成为了滨州乃至鲁北地区中医药事业的中坚力量,为迅速改变鲁北地区农村缺医少药的现状贡献出了自己的力量★★。
【张克修简介】 张克修(1904★★★.11-1994★★.8),男★,汉族,滨州市小营镇坡赵村人,出身于普通农民家庭★,幼读私塾,学业优良★★。二八拜师★★★,开始学习岐黄之术★★,并在老师指导下读《内》《难》、阅《伤寒》、识《本草》等经典著作。拜师之初,学习识药认药及常用中药炮制技术,继而随师接诊及按照师傅所处药方配药★★★。数年后设药铺,悬壶乡里★★★。先生素有愿做良医之初衷,崇尚“大医精诚”之论,一切以愈病为要★★。而立之年,名声大噪★★★,求医者纷至沓来,遂成为邑地名医。1946年3月至1958年3月,先后在小营医药合作社和区医药股及县药材公司任中医医生,并兼任副主任、股长等职。1959年11月受政府委派赴灵岩寺“山东省中医进修学校中医学概论★”讲习班学习★★,结业后调淄博卫生学校任中医教师,并任博山人民医院医生★★★。1960年北镇卫生学校招收中医专业学生★★★,因教学需要,随于1961年5月调山东省北镇卫生学校(滨州卫生学校)任中医教师,直至1985年6月离休(81岁)。先生1979年晋升为中医主治医师,是滨州著名老中医、滨州中医药学中等医学教育事业的奠基人和开拓者★★。1985年4月★,在耄耋之年当选为滨州市第二届人大代表★★。
1961年,先生初到北镇卫校从事中医教育教学工作时,教学和生活条件都十分艰苦★,尤其对中医教学来说,除去传统的木制黑板、粉笔★★★,其他几乎一无所有★★★。先生和学生们一起画挂图、制标本,带领学生在校园空地上种植中草药,和学生们到校园内★★、附近农田中、道路旁★★★、河沟边认药识药,增加感性认识。尤其是2010年前后★,笔者在搜集整理原北镇卫校校史资料时发现由先生编写、靠刻钢板、油印而成的《中医儿科》教材(学生每人一份,学期结束后自己装订成册),竟成了学生们永久的诊藏★★★。透过这发黄变色的自编教材,从中似乎看到了先生当年在昏暗灯光下工作的身影。在半个多世纪的医疗与教学工作生涯中★★★,先生精心探索中医教育教学方法,理论和实践相结合★★,努力提高教学质量★★,深得学生好评★★★。在笔者的记忆中,先生闲暇时总是手中一卷书,有学生或年轻教师上门求教时总是举一反三,耐心讲授。先生毕生言传身教,奉献蜡烛精神,《论语·述而》中★“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之精神在先生身上得到了满满地体现。
传统医学是中国古代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它承载着中国人对健康和疾病的认识★★、对生命和自然的理解,以及对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追求。中医学历史可以追溯到远古时期★,是历代劳动人民的伟大创造★。在浩如烟海的医学典籍中★★★,无数文献资料证明了医学之源远流长,且派系无数★,各具千秋,极大地促进了医学的发展。在无数流派中,群星荟萃,争相斗艳★,尤其是伤寒派(张仲景)、攻邪派(张子和)、寒凉派(刘完素)★、脾胃派(李东垣)、滋阴派(朱丹溪)★★、温补派(张景岳)、温病学派(叶天士)★★★、火神派(郑钦安)等★,形成了群星荟萃,星耀华夏大地的局面,对后世医学贡献之大、影响之久远★,备受尊崇★。纵观先生临床,其对诸家之说,尤其是金元四大家,皆有研究★★,尽管各取其长★★★,用于临床常常是得心应手,然其在实践中,犹其对以李东垣为代表的补土派情有独钟★。
先生善于养生,所以尽管罹患老慢支等疾患,终得以鲐背之年而仙逝,这始终与尊崇和践行李东垣的“补脾土”分不开。先生的养生思想★★★:一是恬淡虚无。《素问·上古天真论》曰:“恬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先生一生淡泊名利,团结为上,和平处世,工作上再苦再累,皆努力完成★,从不牢骚满腹★,更不与人争高下。他说“心气平★★,肝气和,病不易生★★★。”二是重视脾胃的后天作用。《素问·脉要精微论》曰:“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灵枢·海论》曰:“胃者,水谷之海★★,六腑之大原也。”《素问·玉机真脏论》曰★★:★★★“五藏者★,皆禀气于胃。胃者,五脏之本也。”先生特别尊崇的金元医家李东垣在《脾胃论》中曰★:“人以胃气为本★★。”明代张景岳在《景岳全书》中曰★:“凡欲察病者,必须先察胃气;凡欲治病者★★,必须常顾胃气。胃气无损★★,诸可无虑。★★★”先生所处的年代是生活条件比较艰苦之时,他认为先天的不足或失衡不是个人所能为,而后天重视脾胃功能的发挥调摄则是可为的。针对物质匮乏,连肉蛋奶之类都不能满足所需的现实情况,提出★★“填坑焉用好土,软烂即可”之论。“填坑”指饮食;★★★“好土”,指食物的种类,“软烂”,指容易消化吸收又相对富有营养的食物。这种重视脾胃功能作用的发挥★★,便是他重视“补土派★★★”调脾胃★★★、升清阳的真实写照;三是起居有常。《素问·上古天真论》曰★★:“食饮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故能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天年★,度百岁乃去。”足可见“起居有常”是人之养生三要素之一。1976年7月28日3时42分唐山发生特大地震★★★,灾难之重★★★,波及之广,实属罕见。先生所在全校按照上级部署防震抗震★★★,要求师生都在学校的广场或空闲之地露宿。人们知道先生有晚上8时准时就寝的习惯,故早做了安排,通知并为其在宿舍前大树下准备了单人床。夜11点多,他的学生刘承国(时任中医教研组组长)前去查看,才知先生早已在其舍内入眠了。从先生的养生思想中,三条都与固护脾胃,保护中焦,发挥好后天密切相关★★。学生们都说★★,金元有四大流派,我们学校就占了两大派(谢亮辰先生是滋阴派),一时成为美谈★★★。
先生出生于晚清,业医从教一生★,深知患者之苦,百姓求医之难★★★,他用一生践行★“大医精诚”之宗旨,恬淡虚无★★★,淡泊名利,德艺双馨,竭诚为病人服务★,其高尚的医德和精湛的医术与奉献精神赢得了学生的爱戴和病人的欢迎★。
张克修先生出生于清•光绪三十年(1904),经历了清末、民国和新中国的诞生与社会主义建设的新时期。旧中国战乱频仍★★★,社会动荡,位于家乡的黄河十年九决★★★,天灾人祸,疾病流行,缺医少药现象十分突出,先生忧国忧民★,受范文正公“不为良相,便为良医★★★”思想之影响,决心习医为业以救苍生。
先生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北镇卫校中医教研组教师队伍中年龄最长者,上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先生已是古稀之年之年★,依然坚持每周三下午参加教研室课外活动时间的业务学习和每周六下午的政治学习活动★。每到这一天下午,先生准时带着小马扎参加★★★,和老中青三代同事坐在一起,讨论得热火朝天。上世纪70年代★,滨州卫校中医教师曾一度达18人之多★★★,涉猎中医基础★★、古文经典、中药、方剂★,及内、外★、妇★、儿、针灸推拿等多个学科★★,学术氛围很浓,大凡是涉及医学典籍或理论或临床中的问题★★★,尤其是古典医籍的个别字词、语句或理论上的迷茫与分歧,都会展开热烈讨论★★★,更多向先生求教,故此先生也在老少同仁中有了★★“活字典”之美誉。1985年4月★★★,先生81岁高龄时当选为滨州市第二届人大代表,这或许是他人生中获得的最高褒扬。
2024年是先生诞辰120周年★★★。回首往事,能作为先生的学生随时聆听教诲近20年,实为人生大幸★。时逢国家大举中医事业振兴之际,回顾点滴,整理成文,虽不及先生医德、成就与学术思想十之一二,然愿以此权作对先生的追思与纪念★★!(注:本文谨据案头资料与回忆整理)
先生医技全面,尤善治脾胃病和经带胎产并儿科诸疾★★★,治病不分贵贱,一视同仁,有求必应。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学校院内,无论是在节假日、星期天,还是课间★★,经常是车水马龙★★★,求医的自行车★★★、手推车、地排车,来往如梭,他和著名中医谢亮辰老师的宿舍门前,求医排队的、寻医问药的时时可见★,更有那宿舍门前柳树下拴着的拉车小毛驴偶尔发出的“欧——啊——欧啊——”叫声像是给原本和谐自然地医患关系增添了韵味★★。在先生不足15平方米的单身宿舍里★,单位派发的一张单人床★★、一张桌、一个小方櫈便是他休息★、学习、备课★★、就餐和接待客人与病人的地方★★★,既是宿舍,也是诊室★,桌子上和床头摆放着他最常用的《中国医学大辞典》及《内》《难》《伤寒》等历代医学书籍,是他全部的物质财富和精神寄托。病人无论男女长幼,也无论普通疾病还是流感与其他传染病,有求必应。春秋战国时期的曾子在《大学》中说“医者仁心,止于至善★★★。”唐·李商隐也曾有★“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的千古名句,先生晚年70多岁高龄时还承担1975年级中医专业中医儿科学的教学任务★★★。谁能想象的到,无论接诊病人还是承担教学工作★★,日复日、月复月★★、年复年★,年年如此★,既没有现在的课时费,也没有开单提成之说★★。即使到了晚年,先生也坚持病人进门热情相迎★,病人走时带着他通过辨证★、精心书写的中草药处方欢心而去★★★,既不收诊费,也不卖药★,更不收礼品,全是义务的服务,没有任何报酬的无私奉献。一生如此,讲奉献★、献终身,师生情★★★、医患情★★★,尽在情中。笔者记得上世纪70年代末的一个春节★★,有学生向先生求过年春联墨宝★★,他欣然提笔以“勤俭持家家业盛,史书教子子孙贤★★★”相赠★★★,先生内心所示,日月可鉴。先生一生★★,恬淡虚无,淡泊名利★,做到了人人能做到,但又人人难做到的事,雷锋和白求恩精神★,在他身上得到了充分体现。